国家至上、民族至上 ——解读70多年前一张摄于临夏的老照片

国家至上、民族至上

——解读70多年前一张摄于临夏的老照片

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的有关中国伊斯兰教收藏中有美国宣道会传教士卡特·霍顿（Carter D. Holton，中文名字为“海映光”；也有资料认为是“何佩道”）生前（上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在甘肃、青海地区拍摄的照片5000多张，其中反映伊斯兰文化内容的照片大约有数百张。其中有一张编号为CH14853的是有关老河州城（今临夏市）鼓楼建筑的老照片，鼓楼上贴着一幅非常醒目的大标语：“国家至上、民族至上”。这张照片拍摄于1940年9月，当时海映光牧师在河州传教。自从另一位美国宣道会传教士德文华（FrankSnyder，也有一则资料说是“宋昌仁”）牧师和夫人荣休回美国后，海映光牧师和夫人就接替德文华夫妇驻足河州的基督教宣道会华西差会站工作。
1901年海映光出生于威斯康星州的一个小镇，但却在华盛顿州长大。在完成了高中学业后，海映光先是到西雅图的辛普森学院（Simpson College）学神学，然后又到纽约的纽瓦克学院（Nvack College）继续深造，学习基督教神学。1923年秋季，他和女朋友劳拉（LoraNewberry，也是他的同学、辛普森学院院长的女儿）来到了紧邻西藏的青海和甘肃一带传教。他们于1925年在甘肃临洮结婚，此后在中国生活了近25年，其中大部分时间住在青海循化和甘肃的河州（临夏）地区，直到1949年8月才离开中国西北。
在中国传教期间，海映光还业余爱好种植植物和花草，他把许多种类的植物和水果树苗引进中国，其中有土豆、莴笋、梨等。他还是一位技术精湛的摄影师，在他传教中国期间，拍摄了无数的照片。美国宣道会传教杂志刊载了他拍摄的有关青海和甘肃地区的不少照片，甚至美国的《国家地理》杂志也登载了他的有关中国穆斯林和藏民生活的摄影作品。他的数百张反映中国青海和甘肃地区伊斯兰文化包括清真寺、拱北及撒拉族、回族、东乡族穆斯林生活的照片就是他长期与中国穆斯林友好交往的结果。
1940年是中国抗击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战争进入非常艰苦的相持阶段。但甘肃的河州地区却基本上未被日本侵略者所侵扰，处于相对安全的大后方。河州是中国伊斯兰教的中心，被称为“小麦加”。特别是河州城南部，人口中的绝大多数是穆斯林居民，俗称“八坊”。那里清真寺林立，经堂教育发达，有众多的伊斯兰教派别，还有许多非常著名的阿訇和苏菲老人家。当时主政西北地区的是回族军阀马步芳、马鸿逵、马鸿宾、马步青等，加上之前的马麒和马麟兄弟俩，号称西北“五马”。尽管甘肃和青海是马家军阀的大本营，有穆斯林军队和浓厚的伊斯兰文化氛围，但西北和全国一样，人民同仇敌忾地投入抵抗日本侵略的国防正义战争。河州城鼓楼建筑上悬挂的“国家至上、民族至上”的标语就是西北穆斯林群众在地方政府的领导下将国家的安危看作是关系到民族生存的关键问题和首要问题。保卫伟大祖国、不受外来侵犯是全国国民包括广大穆斯林群众的天职。这里的“民族”指的是中华民族，而回回民族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个成员。所以，捍卫国家的主权和维护国家领土的完整自然就是每一个穆斯林的神圣职责。记得当时的陪都重庆在抗战时期演出了由老舍编写的话剧《国家至上》，宣传的也是穆斯林少数民族和汉族群众一样光荣地参加和投入伟大的抗日战争这一主题。可见，中国穆斯林具有识大体、顾全大局、服从国民政府的指挥和保卫祖国母亲的光荣传统。当时，马本斋领导的“回民支队”在晋察冀边区一带英勇地抵抗日本的侵略而顽强作战；而马彪师长率领骑兵第一师在陇海线和河南一带与日本侵略军奋勇厮杀，许多回族穆斯林官兵为国捐躯的动人事迹。西北的大阿訇马良俊和虎嵩山等则在广大穆斯林群众中宣传抗战，鼓舞士气。而基督教传教士海映光牧师在70多年前拍摄的这张河州城鼓楼和街道及两边商铺的老照片真实地反映了西北穆斯林群众积极参加抗日战争、与国与中华民族共患难的历史实况。
海映光牧师于1973年去世。他拍摄的总共5000多张的这批照片由他女儿劳拉·简·惠琳（Lora Jean Huirlin）女士在上世纪90年代期间捐赠给了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目前它为负责西文书籍的图书馆馆员林希文博士保管。笔者作为访问学者曾经数次赴哈佛大学燕京书社进行学术交流，并参加了对这批老照片的整理和编写文字注释工作。笔者在上海师范大学的资助下，向哈佛大学图书馆购买了这批相片的数值图像。目前正在配合哈佛大学图书馆对这些照片进行整理和解读。这张有关河州鼓楼挂有“国家至上、民族至上”横幅的老照片就是这一解读历史文化史料学术活动的一篇心得，在此愿与大家分享，不妥地方欢迎批评指正。

作者王建平教授（原文载于《上海穆斯林》2013年第2期，第49页至50页）。